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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磊昊】琉璃碎(古风,生子)十七

第十七章


显阳殿是大梁天子的寝殿,殿内修有一处祠堂,除了天子以外在无第二人得进,就连供奉着什么也不得而知。


萧炎一身玄衣,合着眼跪在蒲团上,面前漆黑的牌位上刻着寥寥几行字——霍震霄之灵位,生显武三年,殁永定十三年,未亡人泣立。


霍震霄是大梁的罪人,他的尸身被抛与乱葬岗中,他的牌位亦不能供奉宗庙祠堂,只能如此偏安一隅。


香炉里的三炷清香燃尽,萧炎这才直起身子,将霍震霄的牌位取下来,捧在手中用帕子轻轻擦拭。


“阿雨,”萧炎低声说道,“孩子们都长大了,你不想来见见他们吗?”


悠悠生死别经年,魂魄不曾来入梦。回应萧炎的,只有蜡烛爆出的灯花声。


“你说轻徭薄赋,百姓安乐是你毕生所求,如今我做到了,”萧炎端详着牌位上的名字,“你说想要看我做皇帝,我也做到了。”


萧炎的嘴角微微翘起,调侃似的:“你总把我和阿苏勒忽悠的一愣一愣,可是你说过的话,我们都记在心里,为你一一实现。”


他擦干净牌位上的灰尘,将牌位重新放回原位:“白龙那孩子古灵精怪,不想阿苏勒沉静的性子,倒是十分像你。”


“只是可惜……”萧炎用力闭了闭双眼,收回眼眶中氤氲的水汽,“我们的孩子我没能看上一眼,便随你一起去了九泉之下。”


“陛下,南疆军报。”守在祠堂门外的内侍低声禀报。


“让他等着。”萧炎在睁开眼,已经全然不见刚才的悲怆彷徨。


“是。”他的声音威严肃穆,让内侍噤若寒蝉。


片刻后,萧炎起身,出门前转身回往神龛上霍震霄的牌位。十几载帝王路,有的只是一块牌位相伴。当真高处不胜寒,形单影只至极。


内侍听到祠堂里的动静,低着头推开门。


只见白龙就站在门外,萧炎温声问道:“可是有什么事?”


白龙抬起头,看着居高临下的萧炎,摇了摇头,接着又点点头。


萧炎没有养大过孩子,也不能理解少年郎的百转心肠,于是耐着性子看他。


“陛下,”良久,白龙问萧炎:“我兄长什么能时候来大梁。”


“大阏氏两日前才启程,”萧炎说这话时还是觉得不自在,他错开双眼,“想必还要月余才能进京。”


白龙又不说话了,他低着头,垂着眼睛,天真无辜的眸子可怜兮兮的望着双脚。


萧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你想要什么但说无妨。”


白龙沉默着,最终还是摇了摇头。


萧炎没在多说什么,只是拉住白龙的手,领着小世子一起走出了太极殿。


他拂开内侍伸过来的手臂,亲手扶白龙上了车。宫中传闻,陛下及其喜爱这个从青阳来的小世子,以至到了食同席车同辇的地步。


白龙从车帘中伸出头:“陛下,晚上白龙再来陪您用膳。”


萧炎笑了笑,怜爱的用手捏了捏他的脸:“晚膳想吃什么?”


北陆幅员辽阔地大物博,小世子还真没缺过嘴,可是每次萧炎都要比如问他,他不想让陛下失望,便信口说道:“那就吃鱼吧。”


“好。”萧炎负手而立,看着小世子乖乖对自己挥了挥手,钻回车里。


他转身便对候在一旁的李内官说道:“世子晚上要吃鱼。”


李内官惯会揣测圣意,陛下说吃鱼,他当下就去吩咐厨房备下河鲜来。


白龙乘着车,路过章仪门的时候就瞧见程少商站在廊下和一名男子说话。


瞧那人长身玉立,玉树临风,白龙认得,他就是袁善见。


他让马夫停了车,用手撑着腮瞧他们你侬我侬,跟在他两旁的宫人心惊胆战,不敢瞧白龙饶有兴致的脸。


“袁太傅,少商阿姊,”白龙瞧他们说的差不多了,冲着两人大咧咧挥了挥手,“上车我们一起走啊。”


“见过世子殿下,”袁善见面无表情,远远瞧了白龙一眼,便公事公办的拱手道,“袁某还有公事,不与世子同路。”


“哦,”白龙冲他眨了眨眼睛,转而对程少商说道,“少商阿姊,去我府上坐坐呀?”


程少商看看袁善见,又看看白龙,最终袁善见留恋不舍的目光中无奈的朝着马车走去。


白龙注意到袁善见始终凝望着少商阿姊的背影,千般不舍万般情,只是最终还是看着程少商上了他的马车。


“走吧。”白龙见程少商坐定,便立刻吩咐车夫启程。


“小白龙,我白疼你一场,”程少商用手拧他脸上的软肉,“让你拿我当枪使。”


“少商阿姊,袁太傅日日都等在章仪门外,就为了每日阿姊出宫时能瞧你一眼。”白龙躲开程少商的手,正色道,“你我婚约尚未定下,他若有意就应该立刻上门求娶。”


“联姻是国事,袁善见将来是要位列三公,家国面前我算什么,”程少商望着远处的太阳,悠悠开口,“太阳真远啊。”


“阿姊真心待我,那我也要为阿姊筹谋,”白龙用力握住程少商有些冰冷的手,“袁善见若当真如此懦弱不堪,那我就把你带回青阳,自此天高任鸟飞好海阔凭鱼跃,定不让阿姊囿于宫墙和规矩。”


程少商瞧着白龙亮晶晶的眼睛,片刻后笑了:“你想借联姻逼一逼凌不疑,可他若是不上套怎么办?”


“呸,他就是个缩进壳子里的王八蛋!”白龙想起刚刚朝堂上低眉顺眼的凌不疑,登时泄了气,“让他等着瞧吧。”


世人总是对凌不疑又敬又怕,敬他的功勋怕他的权势,还从未有人敢这样直白的啐他一口。


白龙骂痛快了,他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,轻松随意的说道:“我阿妈说,为君者不用考虑旁人好恶。半个天下都是我家的,何况一个凌不疑,急什么?”


他用最温柔的的语气,说着最霸道狂妄的话,这是程少商第一次从白龙身上看到君王的影子。


但是白龙又很快恢复了常态,他懒洋洋的歪在车里:“晚上又要和陛下吃饭,他还总是叫些便宜亲戚陪着,让我浑身不自在。”


他还不知道萧炎是他的父亲,程少商只得哄他:“今日南疆有军报,凌不疑进宫了,想必晚膳时也回去。”


苗疆八寨叛乱,日前已被当地郡守镇压,只是恐有叛军在山中流窜,故而上报。


萧炎瞧了不是什么大事,便让李内官召太子子婴过来处置。


李内侍领旨去了含章殿,刚到门外,便听里头传来了一声低低的浅笑声。


“王爷也在,您且等一等吧。”守在殿外的宫人立刻劝住了李内官。


天下初定,萧炎封的王多了去了,能在宫里直呼一声王爷的除了萧平旌还有谁。


李内官心领神会,躬身在殿外候着,低声对一旁的宫人说道:“王爷何时来的?”


“来了片刻。”含章殿的宫人嘴严,不肯多说什么。


萧平旌被子婴圈在含章殿里整整三日,被闹得实在累了,于是侧身卧在榻上睡过去。他身上搭着一件银褐色鹤氅,半只脚悬在床沿上。


他的脚趾泛着粉红的血色,脚背上还留着半个牙痕。


子婴握住他的脚,错开眼珠以免自己心猿意马,然后将他的脚塞进扔在床尾的被子里。


“小叔爷。”瞧着日头西垂,子婴怕他睡久了头疼,用牙去撕咬他的耳垂。


睡梦中,萧平旌轻轻“嘶”了一声,耳垂被子婴撕开一个小小的口子,落下一滴血珠,随即又被舔舐干净。


他的耳垂被吮吸得充血,睡意朦胧里,声音里都带着颤:“疼……”


萧平旌合着眼,羽睫也低垂着,屋子里暖烘烘的,鼻尖是红的,颧骨也是红的,只有丰润的双唇颜色寡淡。


在子婴眼里,怀中人如同少年般娇憨,他蹭着萧平旌的脸颊:“小叔爷,醒醒。”


萧平旌被他弄痒了,低声笑笑,随即翻了个身,将脸颊贴在子婴怀里,嗅着他的一身梅香,丝毫没有睡醒的意思。


“腰酸吗?”子婴的手伸进衣衫里,“我给你揉揉腰。”


萧平旌蜷缩着,子婴的手柔软温暖,顺着他脊柱凸起的骨节一路向下,按在他腰间的穴位上轻轻揉捏:“舒服么?”


回应他的只有萧平旌的一声啜泣。


“怎么了?”子婴瞬间从温柔乡中回神,低下头,只见萧平旌不知何时又陷入了梦魇——他眉头紧皱,脸色苍白,满头冷汗,哭的绝望无助。


“好了好了。”只见子婴坐起身,轻车熟路的将手臂从萧平旌腋下穿过,把人直接从床上抱了起来,“我在呢。”


萧平旌倚在子婴的胸膛上,他双眼模糊,声音沙哑的问道:“我在哪?”


子婴用手拭去萧平旌眼下的泪滴,笑着哄他:“你在含章殿呀。”


“我做梦了。”萧平旌软绵绵的伸出手揉了一把脸。


“嗯,”子婴聪明的不去问萧平旌梦到了什么,他只是微微一笑说道,“你睡太久了。”


李内官候在殿外左等右等都不见又动静,便又问一旁的宫人:“南疆军报,太子爷这也太……”


“王爷这两天精神不好,您说太子殿下能有心思管旁的么?”那宫人看着李内官,宽慰道,“连陛下都管不了的,咱们还有别操心了。”


“唉,说的也是……”


李内官正叹气,便看见含章殿的门开了,子婴就站在门前。


“殿下,您可出来了。”李内官迎上前,将军报呈了上来,“南疆军报,请您过目?”


“我边走边看,”子婴看了一眼门外的宫人,走出门去,有转过身叮嘱道,“小叔爷醒了,你们进去伺候吧,动作都小心些。”


李内官瞧着,心里却嘀咕,长林王可是领兵打仗的武将,太子殿下这腻腻歪歪的,就不怕哪天长林王烦了一拳把他打出去么?


第十七章完


要不要给小皮筋一个宝宝和他做伴,感觉他的内心好寂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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