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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磊昊】琉璃碎(古风,生子)十五

大梁骨科

081:我这辈子太刺激了

古风属于大家,生子属于阿苏勒


第十五章


白龙喝了酒又吹了风,虽然被凌不疑劝回了房间睡觉,可是一时半会儿睡不着。


凌府灯熄得很晚,他就披着衣服坐在窗口看月亮。


他的阿妈颇通诗书,写得汉字也很好看。白龙幼年,阿诗勒隼时常抱着他,在书案前看阿妈写字。这时,吕归尘便会搁下笔陪他们说话,或是讲文章史记,或是说兵法国策。


白龙不是个好学的人,自觉才干远不如他的兄长,可是这些年耳濡目染下来,自然也有几分风雅,不输中原的世家公子。


他正在挑起一盏灯,借着月华如水去看看临花照影,就瞧着对面凌不疑的屋子里灯亮了起来。


白龙见他未睡,正想邀人同游,就见凌不疑屋子里有侍女进进出出,最后他眼尖的瞧见梁邱起和梁邱飞两兄弟请了医官进门。


一时间,大宅里灯火通明。


白龙觉察出不对来,草草穿了衣服出门。他在凌府向来随意,凌不疑又早走吩咐,将白龙看做府邸的主人。


因此他也无需通报,直接推门而入。就瞧见凌不疑穿着银白的里衣倚靠在床头,医官正在为他诊脉。


“十一郎,你怎么了?”白龙穿过人群,担忧的坐到凌不疑面前。


凌不疑瞧见了白龙,青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:“没事的,都是阿飞咋咋呼呼非要请大夫。”


“怎么没事,”梁邱飞圆鼓鼓的脸颊带着愁容,他看了一眼白龙,语气带着抱怨,“少主公自从喝了世子的酒,就开始上吐下泻,现下更是发起热来……”


“怎么会这样?!”白龙听了梁邱飞的话,颧骨登时红了起来,他紧张的握住凌不疑的手,“那我岂不是害惨你了?”


他忽然想到阿妈说过马奶酒性烈,后劲十足,常有人饮酒后身体不适。


白龙懊恼起来:“我做什么要给你喝这么烈的酒,都怪我。”


凌不疑看着白龙懊恼的神色心疼起来,他冷冷瞪了阿飞一眼,温声说道:“你别听他的,要是喝酒就能把人喝病了,以后打仗也不必用将军,只灌敌军喝酒就是了。”


白龙被凌不疑说的“噗嗤”一笑,又忽而觉得是自己的酒才让他生起病,顿时收敛了笑容,低着头坐在床沿上不肯说话。


医官诊过脉,坐在书案前摸着胡子写了药方:“凌将军先天脾胃虚弱,又因劳累过度,这才以至脾胃气滞,寒湿困阻,还是照着老方子吃药便可。”


“有劳大人了。”一旁的梁邱起道谢后,帮医官研了墨,等着开方子。


白龙用手摸了摸凌不疑的颧骨,他的颧骨上带着一抹病态的红晕,于是便不放心的追问道:“只是脾胃不和?十一郎发热也没关系么?”


医官瞧着坐在床沿的少年,看他随意熟稔的模样,估摸着就是暂住在凌府的青阳世子。


“不碍的,”医官忽略掉十一郎这个亲密的称呼,“凌将军发热是因为牵动了胸口的箭伤,好好修养便是。”


医官开了药,白龙亲自将药方接到手中,认真看了看,果然都是一些温中散寒,健脾化湿的药,这才松了口气。


“深夜上门,大人辛苦了。”白龙挑着等灯,亲自起身相送,“我送您。”


此刻医官终于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疑惑,他迟疑的看了凌不疑一眼,只见凌将军端倚在不置一词,他这才狐疑的跟着白龙走了出去。


凌不疑见白龙走远了,这才用手揉了揉灼烧胀痛的胃部。


梁邱起狠狠瞪了自己弟弟一眼:“你刚才说的什么话,那可是青阳的世子。你不能因为他没有架子,便如此不分尊卑。”


“我这不是担心少主公么,”阿飞挠了挠头,喃喃自语,“十一郎?不过什么时候那小世子和咱们少主公这么亲近了?”


他言罢,忽然瞪大了眼睛:“我娘也是这么称呼我爹的,他,他他……”


“孤城案涉及的不少人如今早已是高官厚禄,还有世家门阀牵涉其中,”凌不疑脸色苍白冷峻,犹如煞神一般,“陛下不会为了一桩陈年旧案闹的朝堂大乱。”


“少主公的意思是?”


“若到万不得已,我只能孤注一掷。”凌不疑闭了闭眼睛,“何苦误人青春。”


“可我瞧那青阳世子对少主公很少情真意切……”


“既知情真,为何还要误他。”凌不疑闭着眼笑了笑。


“主公一定希望少主公可以平安喜乐,”梁邱起难得忤逆自己的少主公,“您不要把一辈子搭进去。”


“阿起呀,”凌不疑抬起头,凝视着床幔,“霍家全族、南淮百姓夜夜都来问我,何时替他们报仇,还有阿狸,他说让我活下来,不是让我苟且偷安的。”


阿起抿着嘴,不知道还说什么,只听凌不疑又说道:“白龙那日在殇阳关豁出命去救我,还从未有人为我豁出命去过,你们谁也不许害他。”


白龙明媚灿烂如同天上朗日,凌不疑不忍看他金乌西坠。


白龙一路挑着封控行至门前,医官连忙说道:“世子留步。”


他微微一笑点点头,转身往回走去。回到凌不疑屋子里,只见屋里一个佣人都没有,四周静悄悄的,凌不疑皱着眉头躺在床上。


春日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凉,白龙呵手绾青丝,将长发拢到脑后,绞干水盆中的布巾搭在凌不疑的额头上:“你先睡吧,一会儿喝药我叫你。”


凌不疑反手握住白龙搭在他额头上的手,缓缓睁开了眼睛:“陛下为世子修建的府邸就要完工了,世子早些歇息,明日也好捡点行囊。”


白龙愣住了,良久他把收回了手,他勉强笑笑:“凌将军嫌我烦了?”


凌不疑叹了口气,缓和了语气:“白龙你为国事而来,总不该沉溺于儿女私情。”


他的语气和缓,却也十分郑重。


“那你还要收下我的桃花,”白龙不死心的扯住凌不疑的衣摆,“你难道不知道赠你桃花的意思……”


“我不知,”凌不疑毫不留情的将白龙手中的衣摆抽出来,“我只当你祝我万事顺遂。”


白龙怔住了,原来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。


“世子天家富贵,”凌不疑最后捏了捏他的手,“我此生已决意守卫边疆马革裹尸,还望世子成全。”


都说天家富贵,可是“天家”总是天下在前,家在后。面前的男人总是沉默寡言,对他却十分温柔体贴,对他舍命相救,为了驳斥满堂勋贵。


这一切都让白龙产生了错觉,觉得凌不疑总能将他放在前头。


他缓缓垂下一滴眼泪,滚圆的水晶珠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。


“那我便祝凌将军万事遂顺,战无不胜。”白龙一手抚胸,躬身一礼。


他还记着自己是青阳的世子,于是强撑着一口气,佯装洒脱。出了门后,便缓缓靠着回廊的柱子,弯下腰,哽咽起来。


隔日程少商来寻白龙的时候,便被凌府的官家告知,白龙已经搬去了自己的府邸。


萧炎给白龙修的新宅子就在乌衣巷里,乌衣巷里住着大梁的门阀世家,华盖云集,门庭若市。


程少商走进去,瞧着最冷清的便是那青阳世子府,她上前扣门,开门的小女奴不悦:“世子病了,阁下请回吧。”


“唉,等等,”程少商不明所以,一把用手撑住门,“劳烦通传一声,就说程少商来了。”


“原来是程宫令,”那个小女奴缓和的脸色,热切的将程少商迎进门。


“你们世子怎么从凌府搬出来了?”程少商环顾四周,只见这府邸建筑的精巧别致,通透典雅,不同于世家大族一味的富丽堂皇。


“也不知你们凌将军和世子说了什么,让我们世子哭的伤心,”那个小女奴嘴巴很是厉害,“难道还不走,等着碍眼么?”


白龙在屋里听到小女奴的说话声,不知将什么用力砸在门上摔得粉碎,他厉声斥责:“用你多嘴!”


小女奴被吓得噤声,圆滚滚的眼睛惊恐的瞧着程少商。


程少商上前轻轻拍了拍门,门被锁住了,于是她在女奴不可思议的目光中,拔出了头上的发簪,开始撬锁。


屋里拉着帘子,光线很暗,床幔随意堆叠,只见白龙穿着贴身的长衫,披散着头发,卧在床沿上,手里拿着凌不疑给他的发簪出神。


香炉里的熏香已经冷了,程少商上示意女奴将里头的灰烬倒出去。


“袁善见请我去逛花市。”程少商低头看着泪眼婆娑半死不活的白龙。


“我不去。”白龙声音嘶哑,不知哭了多久。


“凌不疑辜负你了?”程少商缓缓在他身边坐下,问道。


“少商阿姊,十一郎就是个石头也该被我捂热了吧?”


“可他不是石头,”程少商摸了摸白龙乌黑的长发,“他是从地狱爬上来的人。”


第十五章完


小白龙别伤心,你娘家人马上就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