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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楼诚】望乡(夫夫带孩子,2000粉,小短篇,请试阅,考试后完善)

巴黎大学经济系的明教授有个可爱的小女儿,叫明琬,名字出自《楚辞》“吸飞泉之微液兮,怀琬琰之华英”,伶俐可爱,是明助教从孤儿院抱回来的华侨遗孤。

1960年夏天明琬五岁,还不到了上学的年纪,整日欢快得像一只林子里的百灵鸟儿。她穿了粉色的棉布连衣裙,脚上踩了一双白色小羊皮带蝴蝶结的玛丽珍鞋。眼看着窗外蝴蝶飞,她的眼神也跟着飞了出去,半个身体探出窗外,随即被抱紧一个宽阔的怀抱里。

“小祖宗,又胡闹!”明楼才上了楼,就看见明琬大半个身子悬在窗外,吓得他连忙将明琬抱进怀中。

“papa!”明琬被举得高高的,兴奋的大叫一声扑进明楼的怀中,“Quand allons - nous sortir?”

“说中国话。”明楼一只手臂牢牢将她抱在怀里,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。

“爸爸,”明琬这一双琉璃色的眼睛看着他,跟只小猫似的,她说中国话时习惯抿一下嘴,“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门?”

“明天。”明楼放下她,“我们去看看爹爹行李收拾的怎么样了。”

明琬拉着明楼的手蹦蹦跳跳走进房间,一道清瘦的身影背对着他们父女好像在思索什么,衣物一件件放在床上,还有些零碎的日用品被扔在柜子上。

“père。”

明琬兴奋的喊了一声,然后阿诚转过身来,对她微笑:“说中文。”

“爹爹。”明琬噘嘴,随即又笑,“我和爸爸帮爹爹收拾行李。”

明楼走过去:“不过去吕贝隆小住几日,不用带这么多东西。”

“那里热得很,小琬整日疯跑的一头汗,多带几件衣服换洗。”阿诚简单叠了两人几件衬衣放进箱子,又收拾明琬的衣服。

明琬围着阿诚打转,一会儿要带那条裙子,一会儿要穿那双鞋子。阿诚依着她叠好了放进去,明琬也跟着学他叠衣服,越帮越忙。

明楼只好让阿诚去陪明琬到一旁玩耍,自己亲自收拾行李。

在明琬眼中自己的爹爹简直是万能的,会画油画、弹钢琴、还会唱俄语歌,比起只会变玫瑰花哄骗自己的爸爸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。

“爹爹给我唱《喀秋莎》。”明琬抱着阿诚的脖颈,软软糯糯的说道。

阿诚抱紧她,温柔的抚着她的小脑袋,在她耳边轻声唱——Расцветали яблони и груши,Поплыли туманы над рекой;Выходила на берег Катюша,На высокий берег,на крутой.

一首诞生于苏联卫国战争时的情歌,在硝烟和严寒中少女明快的嗓音给了战士多少慰藉。阿诚嗓音低沉,《喀秋莎》被他唱的多了几分深沉。其实谁也不知道爱人能不能从战火中凯旋而归,只是经过战火的洗礼无论爱情还是其他都会破茧成蝶获得重生。

那时明琬还小,听了两遍便觉得腻了,不安的扭动着小小的身子:“爹爹,我听不懂呀。”

阿诚抱着她坐在沙发上,想了想问道:“那我给你唱个其他的,好不好?”

明琬懵懂的点头说好。

“秦淮缓缓流呀,盘古到如今。江南锦绣,金陵风雅情呀。瞻园里,堂阔宇深呀。白鹭洲,水涟涟,世外桃源呀。”阿诚用一只手轻轻打着拍子,曲调婉转温和,缠绵缱绻。

明琬歪着头听,听了半天明明觉得是中国话,却一句都听不懂:“这是什么?”

“这叫苏州评弹,用苏州话唱的。”不知何时明楼收好了行李,从卧室走出来正好听见阿诚在唱这首《秦淮景》。

明琬挣脱了阿诚的怀抱,朝着明楼跑过去:“papa,苏州是什么?”

“苏州是一个地方,就像巴黎一样。”明楼将她安置在摇椅上。

“也在法国么?我怎么没听说过?”明琬仰着头,一脸好奇的问道。

明楼抬起头,只见阿诚坐在沙发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面,一只手平放在木制的扶手上,也在凝视着他。

未老莫还乡,还乡须断肠。

忽然世界沉默下来,明琬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,最终她伸手拉拉明楼的裤腿,一派天真无邪:“papa,papa。”

“苏州在中国,”明楼弯下腰,勾起食指轻轻划过明琬小巧挺翘的鼻梁,“是爸爸出生的地方。”

明琬咯咯笑起来:“père也出生在苏州?”

“不,爹爹生在上海长在上海。”

上海?明琬歪着头思索,上海又是哪里?

阿诚从沙发上站起来抱起明琬带着她上楼走进书房,找出一份世界地图指着中国地图上那一片隐约的界限给她看——对开的世界地图上中国的版图已经格外渺小,更何况是上海一座城池的幅员。

五岁的明琬懵懂的知道了大洋彼岸还有双亲的故乡。

“爹爹,在唱一遍刚才那个。”明琬站在桌子上,让阿诚拉着她的手。

“好,再给小琬唱一遍。”

秦淮缓缓流呀,盘古到如今。江南锦绣,金陵风雅情呀……原本这首《秦淮景》阿诚是不唱的,他接受的是新式教育,留学于法国和苏联,浓词艳赋、靡靡之音是入不了他的耳的。吴侬软语的记忆已经离他格外遥远,张开嘴似乎只能隐约描绘出一首家乡的小调。

明琬从桌子上蹦下来,阿诚止住了歌声,一把将她抱进怀中。

父女俩手拉着手走下楼,明琬也折腾累了,乖乖躺在摇椅上缠着明楼讲故事。阿诚从厨房里探出头来:“中午吃什么?家里还有牛肉和番茄,番茄牛肉行么?”

“你看着做吧。”

厨房里传来流水声,掩住了阿诚的一声应答。

明楼不知说了些什么,哄的明琬咯咯直笑。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,他将女儿安置好起身开门。

虽说是在暑假里,但也偶尔有些学生会来请教些问题。中式饭菜总是美味的,不少脸皮厚些的学生赶在饭点来蹭顿饭吃,他们也乐得款待。

明楼拉开门,忽而静默的站在门前。

明琬看到一位老爷爷还有不少年轻人跟在他身后。

“阿诚,你出来一下。”明楼站在厨房门前,表情僵硬,神色冷峻。

“你饿了么?”阿诚盖上砂锅的盖子,“等一等,我拿面包给你吃。”

“你出来一下。”明楼僵硬的重复这一句话。

“等等。”阿诚兑了小火,跟在明楼身后,他腰上还系着围裙一副人间烟火的样子。

客人别安置在今早他们还坐过的沙发上,阿诚站在客厅里,他一把扯下腰上的围裙扔在一旁冷笑:“还真是稀客!”

黎叔今年快七十了,这次出国秘书、助理乌泱泱跟了一群人。他缓缓站起身,秘书要扶他,被他一把推开:“明先生,我来请您回国。”

“回国?”明楼按住阿诚的肩膀,缓缓坐下,“我还有国么?”

“新中国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,国家急需懂经济的专家回国。”黎叔沉默片刻,“我知道此时又让你回去有些不近人情,但是祖国真的需要你。”

“1945年,”阿诚打断黎叔的话,他抬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,“抗战胜利,我大哥被国民党列入汉奸名单,为了怕暴露与日伪的关系,你们没有一个人来为我大哥澄清。只是让我们躲出去,我们……我们逃难一样来到法国……”

“对不起。”黎叔听着阿诚的话不禁握紧了手中的玻璃杯,他如何不知他们所受的委屈,但是为了党的形象和影响,他只能保持缄默。

“你说什么对不起,和你有什么关系。”阿诚红着眼眶看他。

明琬跑过来,偎进阿诚怀中,伸出小手抹他的眼泪:“爹爹。”

阿诚抱紧她幼小的身躯,眼泪沾湿了她的小裙子。

明楼看着黎叔,眼中有隐秘的星光和热切的期盼,他只是在固执的等那一天,他问:“让世人知道我明楼不是汉奸真就这么难么?”

黎叔为难的看着明楼,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。

“明先生,”一旁的秘书说话了,“您应该去考虑党报的荣誉,不要去考虑您个人的荣誉。”

秘书还年轻,父亲是老革命,说话时总有些傲气。她一时想不通,明楼是什么样的身份居然和黎老这么说话。

“你闭嘴!”一向温和的黎叔却呵斥道,“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么?”

秘书不服气的退到一旁不敢再说话。

“地下党有一条纪律,”明楼忽然开口,“叫不能承认党员身份,你看我执行的怎么样?”

黎叔嘴唇嗡动,最终艰难的说道:“很好……”

明楼笑了笑,满嘴苦涩:“谢谢。”

黎叔想要劝慰他,却发现根本无话可说,还能说什么才是对明楼的补偿呢,他根本不需要补偿,要的只是一句话,一句谁都给不了的证明。

“你在好好想想行么?”黎叔起身告别,“我也在想想。”

“慢走。”阿诚偏过头去,意味明显的告诉黎叔,想都不要想。

明楼送走黎叔回来,阿诚坐在沙发上垂泪,明琬知道爹爹心情不好,乖巧的窝在他怀里不哭不闹给他擦眼泪。

“黎叔跟我说……”

“这事就算过去了,我去做饭了。”阿诚不听他说些什么,将明琬放在沙发上转身进了厨房。

那句法文是我在线翻译的,对不对我也不知道。
不过papa真的是法语爸爸的意思,好苏对不对?
père是父亲的意思。
秘书那句话原本是对关露说的。
关露是谁,不知道的请自行百度,谢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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